（29）剧痛{大虐，慎入}

  书诺十七岁。
  洁依与茶茶为她办了简单的庆生会，在洁依家渡过温馨的一夜。
  雾生接她回去，送她古董音乐盒当生日礼物，然后在睡前给她一个晚安吻，其他便什么也没做，单纯拥着她入眠。
  她波澜不断的十六岁，就此平静结束。
  两人之间，问题被揭穿之后，女孩虽然没有恢复到过去的爱笑爱说话，与雾生相处，倒是多了几分关注与交流。
  她果然是极聪明的孩子。
  书诺无惧他的阴暗，直面他的恶意，不着痕迹地给了他想要的，安抚了他莫名的躁狂。
  察觉这点，让雾生心绪有点复杂。
  罪恶感与一丝微妙的满足，交织成奇异的醒悟。
  想要她只注视着自己。
  这个念头非常明确。清晰得让雾生不能再无视，对她真正的感情。
  不止是欲望而已……
  其实他爱着方书诺，却径自误认那是欲。
  雾生恍然大悟。
  原来他，早已深陷在所谓的爱情里。
  ◇ ◇ ◇
  书诺自从先前病了一场之后，精神一直不太好。
  看来总是恹恹的，很疲倦的样子。
  这样的状态让她做什么事都变得怠惰，竟然画室也去得少了，经常在睡觉。
  连雾生送她上学的短短半小时之间，书诺都忍不住睡着。
  学校到了。男人唤醒女孩。
  书诺睁开眼，一脸呆萌。
  「你怎么了？最近很累的样子，有哪里不舒服吗？」雾生轻抚她华美的黑发，担心地问。
  「……嗯，就是觉得爱困而已。」她眯起眼，露出小猫被顺毛般、娇憨的表情。
  「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，随时告诉我。」他俯身啄吻她眼角，目送她下车走进学校大门。
  女孩瘦弱的身影轮廓，隐约融化在灿烂晨光中，竟稀薄得近似要消失。
  雾生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  要不要留住她？
  他一时起了念头，又觉得太过大惊小怪，自己否定掉。
  后来，他悔不当初。
  ◇ ◇ ◇
  书诺没说实话，她不止觉得想睡，肚子还隐隐有点坠痛，像那个快要来了。
  她的周期一向不固定，时常隔到两叁个月才来，所以自己也不是很确定。
  今天是周叁，与洁依约定固定共进午餐的日子。
  两个女生边吃边聊，大多是洁依抱怨家里养的哈士奇老爱闯祸，让她很头痛。
  书诺听得很专心。洁依的明朗与活力，教她感觉十分愉快。
  「跟洁依在一起真的非常开心呢。」
  坐在对面的洁依脸红了。
  「怎么突然这么说……你在哪里学的？这么会撩。」她害羞地抱怨。
  原来她把心声说出口了啊。书诺眨着眼，欣赏洁依的羞涩。 「洁依好可爱。」
  洁依叉了一口蛋糕堵住书诺的菱角嘴。
  她们的日常如此美好，春日最纯粹的风景，莫过于此。
  结束午休，书诺又上了两堂课后，腹痛越来越明显。
  下一节体育课。
  五星学园的课程设计很自由，给学生自己选择有兴趣的类别。书诺因为洁依，挑了网球。
  基本上，书诺没有愿意和她对打的女同学，都是老师陪练，虽然她总是一球也打不回去，但老师看她跑得比乌龟还慢，也就不要求了。
  下午的阳光暖烘烘地，书诺却觉得身体很冷。
  下腹突然一阵剧痛，令她忍不住跌坐在地。
  球网对面的女老师一边喊她名字，一边快步跑向她。
  她脱了外套盖住书诺下身。
  女孩这才发现，触目惊心的血液正从运动短裤下不断涌出……
  还来不及意识发生了什么事，书诺便晕了过去。
  ◇   ◇   ◇
  雾生于会议中接到学校电话。是五星学园董事长秘书关茉莉，亲自打给他。
  把会议丢给茶茶继续，他急忙赶到了医院。
  许久不见的关茉莉，坐在特等病房的小客厅，蹙着眉滑平板，不知是否在处理公事。雾生一出现，她立刻站起身，急急迎向他。
  方书诺的事，她在电话中没有说太清楚。必须见到方雾生才能讨论。
  「Vincent，你应该不知道吧……方书诺怀孕的事。大约九周。」
  雾生听到这消息，瞬间想到是那个混乱的午后。
  唯一的一次，他盛怒之下……
  「现在她情况如何？」
  「刚做完检查，」关茉莉阻止雾生打开通往病床的那扇门。 「等等，我还没讲完。」
  「你说。」雾生双手插在裤兜，面无表情。
  「她流产了。」
  ◇ ◇ ◇
  医生判定是因为母体太孱弱，无法支撑胚胎继续发育，所以自然流产。
  在两人毫无所觉之际，得到一个孩子，然后无缘的失去。
  雾生拉了椅子坐在病床旁，看着女孩苍白的睡颜沉思。
  他该死地伤害了她。
  竟然……让她经历怀孕与流产。
  他的大意疏忽，教他痛彻心扉。
  多少悔恨自责都不够，他的愚蠢，后果却是由她承受。
  雾生握住书诺小小的手，低头轻吻她冰冷指尖。
  她醒了过来，蓝黑大眼懵懂地望着男人。
  「诺……」全是我的错。他背着光的脸，表情晦暗。
  「叔叔？」她很困惑。
  他该如何开口？
  她才十七岁……
  只要他多留意一点，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。
  雾生把床头升高，让她半坐起，注视着她的眼睛，尽量保持平静口吻叙述，避免引发书诺的慌乱。 「你流产了。失血有点多，这几天需要住院观察。」
  女孩怔怔的，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话。
  她揪着他的衣袖，显得无助又迷茫。
  雾生感觉喉咙灌了铅般，彻底梗塞住，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。
  「……」两人相对无言，书诺沉默半晌后开口。 「原来……我怀过宝宝啊……」
  轻而淡的语气，却有如重锤直击。
  雾生霎时心痛如绞。
  他都做了什么……
  男人高大的身体，在微微颤抖。
  书诺小手碰触他紧握的拳，要他松开。
  「叔叔，不要难过。」
  居然是她安慰他。
  她眼中映照着他的身影，专注得仿佛他是这世上的唯一。
  「诺，对不起。是我的错。」
  书诺认真思考了一下，对雾生摇头。 「我没事，叔叔你不要自责。」
  这孩子坚强得令人心疼。
  雾生展臂用力抱住她。
  心爱的蔷薇啊……
  怪物总算了解爱情，然而，未来将会如何？
  那只有命运知道了。
  ******
  这段剧情是早就决定的，
  抱着被退收的觉悟写出来，
  预告之后还会虐叔叔。